政治可以是美好的

昨天上午聆听了经济学家陈志武先生的一场演讲，果然有货。中午我和郭宇宽、何三畏诸兄，同主办方天风证券一起陪陈先生吃饭，下午又因其他事疲于奔忙应酬，故昨晚美国总统奥巴马的就职典礼，没来得及看。不过，在这个传播渠道发达的时代，一早起来就可以有所弥补。

奥巴马的理念一承美国自由民主传统，这一点我不用看就可以知道，这就是良性之制度保障带给人的理性预期。他的演讲从经济、安全、外交、责任感方面入手，虽 然没有特别有新意，但你看别人的谴词造句和政治理念，与我们这里官员像活死人的面孔和僵尸一样的雷同语句，是多么的不同。就职演说不是教导，不是训令，不 是扳着面孔教训人民，而是亲切而务实地说出你的承诺。任何你说出口的话，特别是那些具体方针，必须切实地兑现，而不是口惠而实不至。如果单是克服演说的语 言不呆板，要做到这一点对现在中国的官员来说，虽然有困难，但还是不难学到手。但最重要的是，如何将漂亮的承诺一一兑现，才是中国官员应该做的实质性改 进。六十年以来，中国官方那些美好的承诺，大多成了欺骗民众的谎言。我曾说过，官方六十年来的自我颂圣和美好承诺，如果能实现百分之一的话，那么中国必将 成为世界乐园。令人遗憾的是，没有成为世界乐园，倒是成了人间地狱。

也就是说，单有漂亮语言和动人的承诺，没有实现这些动人承诺的良好制度作保障，一切都皆化为泡影。没有民主自由的制度，没有对政府真正的监督，没有言论自 由，没有报禁、党禁的开放，那些官方的美好承诺，你就不能不打一个大问号。在我们这个官方以造假为常态的国家，官方那些辟谣，官员那些圆场辞，是多么荒 谬，而他们却自以为得计啊。就像官方的电影里喜欢把他的对手国民党描绘成草包，以达成全面胜利一样，视自己的民众为愚不可及，从而自以为高枕无忧，可以继 续欺骗，没有比这个更愚蠢的了。整个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，我们用了很长的时间来证明，民主自由制度的普世性、普适性毋容置疑，用任何其它借口而不在制度上 向民主自由推进，都是民众之敌。奥巴马在演讲中当然不忘提我们战胜了法西斯和共产主义，并且向那些迷信对本国民众实行暴力的国家喊话，这就是对民主自由普 世性、普适性的继续坚持和弘扬。

许志永兄在《奥巴马就职演讲观感》一文中说道：“其实我关注奥巴马，不 是因为对他寄予厚望，而只是想借这个选举的故事讲述一个常识——政治可以是美好的，200万美国人观看就职典礼，他们怀着真诚而美好的希望。”这段话说得 非常好，这对今天前现代的中国民众认识政治的意义，尤有警醒作用。因为中国几千年来到如今，都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，到今天中国都还不是一个拥有政治 文明的现代国家，而是一个用血酬定律、潜规则、丛林法则主宰民众生活的国家，因此我们当然看到了许多政治的丑恶。弥漫着丛林法则下的政治，当然赞赏各种计 谋，极大程度地利用信息不对称，以三十六计相尚，以置人于死地而不是多赢局面，以武力取胜而不是和平共存为鹄的，这样的政治当然是血腥而丑陋的。但当我们 把政治放在阳光底下来运行操作，始终有诸种不同的力量互相制衡的时候，那么政治也就如许志永兄所说“可以是美好的”。我不想圣化神化民主自由的制度，但在 人类生活特别是公共事务中，目前尚未找到比民主自由更好的制度。政治并不天然肮脏，肮脏的是那些不遵守普世价值制度而制定出的丑恶政策。中国人喜欢说，我 不喜欢政治，得了政治冷漠症，其实正中了行独裁制度下掌权者的下怀。我们可以不去当官，但我们却不能漠视与我们的权利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政治，政治是众人 之事，非当官者所独有，否则我们受奴役和盘剥的命运就不会有根本的改变。

看奥巴马做总统的“美国梦”之实现，再看中国人连做一个自由人的梦想之实现，都似乎遥遥无期，即使在大家欢喜的新年中，我们也不应该放弃继续努力才行。

2009年1月21日8：58分于成都